冰璃沫思來想去，翌日清晨總算做出了決定，她將梔幽藍給的那個沈香木盒交給墨染塵。那本來就是神女打算給墨染塵的，她不想也不會私吞，當真的要用的時候再向他借就好。

墨染塵遲疑地接過，問道：“這是什麽？”

“本源石，梔幽藍她即將沈睡，所以將這個交給你，你要好生利用它。”冰璃沫想了想，道：“她還將半生修為都給了我，說，我們都有彼此要盡的責任和義務。”

墨染塵接過，這東西要是放在冰璃沫那裏沒準過幾天就被她拿去換酒喝了，還不如他自己留著。

只是心中免不了為她感到惋惜，那樣一個風華絕代女子這輩子為了一個已經不愛她的男人等了那麽久，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就自己一個人陷入長眠。對於他，或許梔幽藍是在他身上看到了衛肆天的影子，所以才會想把本源石交給他的吧。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冰璃沫目光堅定，恨恨道：“自然是要揪出幕後之人的尾巴，我還沒有活得這麽憋屈過！”

“那你打算從哪裏查起？”

冰璃沫默，這個問題她還真的沒有想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她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打得他媽都不認識他為止。

墨染塵無奈，道“那我們就從頭開始查起，比如，為什麽你會變成海螺。”

“好”

二人沿著海岸尋找到冰璃沫當日喝紅珊小釀的地方，原本幹凈整潔的小屋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堆破敗不堪的廢墟。

冰璃沫道：“我記得當時這裏有一戶人家靠打漁為生，我被酒香吸引而來。然後，是一對老夫妻，他們盛情邀請我，就留下來多喝了幾杯……”

“然後你就喝得忘乎所以了對吧？你現在看看，這裏哪裏有半點人氣？”墨染塵拼命忍住想打她的沖動，告訴自己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找到問題的源頭。

“嘿嘿，是啊。”冰璃沫 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你知道的嘛，為師無酒不歡，所以才容易被騙。”

墨染塵雙拳緊握，咬牙切齒道：“酒色誤人，你為什麽總是要把自己搞的認不認鬼不鬼的？你以為喝醉了酒可以躲避事實嗎？”

冰璃沫笑意不減，雙眼瞇成一條線：“只能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我的追求就是醉生夢死，你的追求呢？”

“等你哪天不帶著假面跟我相處的時候，我就告訴你我的追求是什麽。”

“無趣，我說徒兒啊，有你這麽和師父說話的嗎？我對你一無所知就要對你傾囊相授，你不覺得很不公平嗎？”突然之間，冰璃沫對他的秘密充滿了興趣。

墨染塵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稚嫩的臉上寫滿堅毅不屈：“拜師並非我所願。”

氣氛頓時間有點尷尬，冰璃沫摸了摸鼻子不說話。當日她好像真的沒有問過墨染塵的意願就私自決定收徒。

不過也難怪，一般人能夠進入塵雲仙山拜師學藝已經算是三生有幸，更何況還是她冰璃沫的大弟子，她理所當人地認為墨染塵要對她感恩戴德，然而事實並非如此。

墨染塵走到那堆廢墟前看了又看，因這裏是海邊，這裏原本確實有些漁民建造的小屋，但是被海浪和海風摧殘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面目。

短期之內，這裏確實找不到半分人氣。

“你確定你當時就是在這裏喝的酒？”

冰璃沫道：“我確定我當時就是在這裏喝得酒，再次醒來的時候就變成了一枚漂浮在海面上的海螺，直到現在，我怎麽想也記不得那對給我喝酒的夫妻長的事什麽模樣。也就是說，我當時見到的可能根本就不是人。”

“你……”墨染塵好氣地指著他：“你的修為都是擺設嗎？連對方是不是人都不知道？這樣的酒你也敢亂喝？沒要了你的命真是大幸。”

冰璃沫反駁道：“雖然我分不出好人還是壞人，但是我分得出來好酒還是壞酒。”

“那你怎麽還變成海螺了？”

“我……”

這裏也找不出什麽了，墨染塵提議到羽雪城去和緣千言會合，相比於冰璃沫，緣千言靠譜得多。

冰璃沫一口拒絕：“我不能什麽事都想著靠我師兄啊，不然的話我和鹹魚有什麽區別？”

“鹹魚可以下飯，你不行。”

冰璃沫雖然神色依舊，但是嘴角卻忍不住抽了一下。

“所以，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有什麽用，該去哪，該做什麽你知道嗎？”墨染塵強忍著怒火問道，雖然他看上去像是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年，但是他的想法比冰璃沫成熟得多。

“不知道，起先我是想在瀛洲仙島的地牢裏混吃等死，等那些人沒有耐性以後自然會整出一些幺蛾子來，到時候我再見招拆招。可是現在你幫我逃出來了，他們肯定壓一個畏罪潛逃的帽子給我，這件事不到三天就可以傳遍整個仙界，還有大周皇宮酒窖失竊的事，他們肯定也會聯系到我身上。”

冰璃沫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一樣。

“你就不怕死嗎？”墨染塵道：“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

“會輕易死去的是你們這些無知的凡人，我們……死了反而是一種解脫呢。”

她已經渾渾噩噩地活了太久了……

墨染塵似乎有那麽一點點懂了，她的內心是孤獨的，喝酒麻痹自己只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方式。可是，令她厭世的原因是什麽？

“走吧，在這裏待著肯定也找不出什麽線索，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去哪？”

“寒淵谷！”

冰璃沫能想到的只有這個地方了，東方祈淵給墨染塵的避水珠就是來自這裏。梔幽藍也暗示她要提防著東方祈淵和寒淵谷。

寒淵谷，亦正亦邪，沒有人知道它的具體位置，只有真正有需要的人才能在夢裏和它完成交易。

“你要怎麽找一個現實中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冰璃沫神秘一笑，伸手向他要來避水珠：“有了它，還怕我找不到寒淵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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